人物旅澳断想之七 向鸭嘴兽道歉
“文革”中我从事自然科学，对那个在生物分类上曾经惹起一场争论的鸭嘴兽颇有兴趣，只是没有机会见到鸭嘴兽，总觉是个遗憾。到了澳大利亚，随处都可以见到鸭嘴兽的艺术品。艺术品高于真实，但不等于真实。因此，当我打听到水族馆有鸭嘴兽以后，专门到水族馆去看了一次鸭嘴兽。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在鸭嘴兽旁出神地观察了十几分钟。鸭嘴兽确实“没有乳房”。谁都知道，“乳房是哺乳动物的标记”。鸭嘴兽没有乳房，算什么哺乳动物？这在19世纪着实将了科学家一军。有的科学家觉得羞愧难言，有的科学家甚至恼羞成怒。谁都想把自已的分类法说得天衣无缝，谁都企图把自己的归纳法描绘得绝对正确。可是偏偏出了个鸭嘴兽给大家作对。由于有的科学家也是一党之魁，以致当时竟把科学上的讨论，扯到了政党矛盾上。但是最后大家都不得不一起向鸭嘴兽道歉。
古人的大难题，在今人眼里是小事情。“凡事都有例外”嘛！天下不可能有严格意义上的“凡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搞“凡是”。新“凡是”不对，老“凡是”也不对，老老“凡是”都不对：老老“凡是”的教训，值得新“凡是”吸取。世界上没有什么非此即彼，有的是亦此亦彼。要不，就是抹煞了事物之间的联系。
进化，用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的话来说，是“流动的”。再科学的分类也是相对的。
鸭嘴兽过去有，今天也会有今天的“鸭嘴兽”。没有敢于正视鸭嘴兽这样的精神准备，迟早会向前人一样，是要向鸭嘴兽赔礼道歉。历史不会重演，但往往会有惊人的相似。——这是马克思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