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尽头是“人道” ---- 读邓伟志先生《和谐社会散议》

                                    尹中琪

      笔者最早读到邓伟志先生的文章是《“有没有弱势群体”的争论可以休矣》和《要善待乞丐》，这两篇文章如今也收录在这本上散发着印墨香的新书《和谐社会散议》中，除此之外，这本书还收录了先生《论“和谐社会”》、《邓小平是怎样批判两极分化的》等近年的作品。读这本书，先生深刻的见解，清晰的思路，睿智的语言，清新的文风给人以拨浓雾而见青山之感，尤为突出的是，我在书中也读到了先生心底忧劳民生的拳拳之心，读到了先生呼唤“和谐”的深层意蕴是“人道”。

      还是先从我熟悉的那两篇文章谈起吧。第一次读邓伟志先生的文章，就是那篇《“有没有弱势群体”的争论可以休矣》，邓伟志先生发人深省的几句话令我大为感动，当时就有一种想见见他的冲动。先生在文中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伤都是农民工。怪了，危险的工种、危险的工作是不长眼睛的。可是，不长眼睛的危险工种，危险工作为什么老是盯住农民工不放？”先生带着一种愤慨写道“天下谁人不知鲜血的可贵！有那么多农民工遭遇工伤，主要责任只能在老板。”但是先生并没有把自己的思路停止在感性和愤慨上，而是对此进行了冷静的分析，他深刻地指出，不签劳动合同、超八小时工作制、不对用工进行培训、不让农民工加入工会是这个问题的表面原因，而深一层的原因是社会结构的协调问题，他认为“社会要有序前进，前提是社会结构要协调……大步只要注意同步，注意协调，矛盾未必尖锐；小步而不注意同步，不注意协调，矛盾也可能激化。政治、经济、社会的改革要配套，今天的问题不是说有没有弱势群体，而是说如何关心弱势群体。”

      邓伟志先生的这篇文章，仅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伤是农民工”这一现象引发出这么多的思考，使当时的我心头泛起浓浓的暖意，如沐春风。古语说，关乎民生无小事。在我看来，从民生小事出发，思考社会问题是一种可贵的人道主义。更为可贵的是，先生没有停留在感慨的层面，而是使之进入理性思考、积极思考的层面， 为解决社会问题积极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在《要善待乞丐》一文中，先生对为防受骗，奉劝人们不要直接施舍的观点不以为然。他讲：“有人乞讨，有人施舍，这才是社会，这既不是社会的光明面，也不是社会的阴暗面。只有行乞，没有施舍，才是社会阴暗面吧。再说，把钱不直接给乞丐，去交给救助站，有多少现实性？妈妈教孩子随手把几个硬币投给乞丐，教育孩子行善。怎么可能随时让孩子去救助站给捐款呢？尽管去救助站捐款是大好事。”从中我体会到了先生的仁厚长者之风。在这篇文章中，他主张用张榜公布乞丐来源的办法督促地方政府帮助乞丐安居乐业。

      有人说，社会学的任务就是把事实描述下来，至于怎样改观，那是其他学科的事，这是社会学诠释派的观点。这种观点与邓伟志先生的风格是不兼容的。先生为生民立命的滚烫的心，热切地关注着普通大众的生活，又怎能忍住激情，作不辨良莠，不出主意的好好先生呢？在《论“和谐社会”》一文中，先生从社会学者的角度， 以直抒胸臆的气势一连问了12个涉及到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中国的阶层分布是不是哑铃形的？”、“中国有没有弱势群体？”、“中国有没有‘两极分化’？”、“造成中国贫富悬殊的原因是什么？”、“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期一定是社会问题的凸发期吗？”等等问题。并给与了自己的回答。他认为，“社会结构的分布以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为佳”、 “经济高速发展同社会矛盾的高发期并没有必然联系，……社会矛盾的高发期是忽视社会发展的片面发展观的产物”、“缩小贫富差距无疑要从体制和政策上下 手”……除此之外，先生还指出了目前中国社会的不和谐问题，有“城乡之间的不和谐”、“区域之间的不和谐”、“经济与社会之间的不和谐”。他认为，“人固然不能不适应社会，但是人能够能动地改造社会，建设社会，人是和谐社会的主力”；“和谐社会是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人性、人道、人权、人文、人本，人是和谐社会的轴心，和谐是为了人，为了全体人。”这段文字仿佛字字千钧，把当下和谐社会这个主题下的主要问题讲得如此深刻、到位，不仅反映出先生治学之严谨、 知识之广博，更反映出一位正直的社会学者的胆识和勇气，有一股生气灌注的浩然之气，有一种人道主义精神！

      先生不仅敢于提出深刻、尖锐的问题，而且总是深入思考这些问题，考虑着各种各样行之有效的方法、措施。在《构建一个可亲、可信、可靠的电子政府框架》一文中，他建议要在网页上提供被选举人的背景材料，促使公民了解被选举人；实行政务公开，使大众可以在线评论、反馈对政府工作的意见。在《关于推进中国网络民主政治的建议》一文中，他提议建设“中国反腐败网”和“中国廉政网”，公布腐败大案、要案，开设反腐败邮箱，及时举报和反映腐败及政府工作人员失职、失信的情况。在这本书中，有好几篇文章都提到了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不协调的问题，大声疾呼社会发展要同步于经济发展。在《最大不足及经济发展与社会的关系》一文中，他一连串的发问令人叹为观止，不能不服膺他的见解。他说：“烟酒是税利大户，一拉动烟酒业，税利就上去了，可是烟酒的过量害了多少人？加速了多少人的死亡？这能成为我们的目标吗？再比如由性工作开办的性产业，不征地，不贷款、也没有废气、废水污染环境，可它传染了疾病，污染了社会。试问，这样的产业能成为目的吗？有人说，两部汽车相撞，可以拉动GDP, 可以促进汽车修理业，可以促进汽车销售业，可以促进汽车制造业，试问，这样的GDP能要吗？现在有些耐用品的产品，制造业故意不叫它耐用。消费者耐用了，生产者就没有GDP了。瞎指挥也可以出产值，想盖就盖，想扒就扒，也是GDP……”他用智慧、生动、幽默的语言讲出了“生产目的是为了生活，而不是相反”这样一个道理。

      以上是笔者从这本书浩如江河的水流里捧出的几朵美丽的浪花，但愿读者能够从中窥豹于一斑。这本《和谐社会散论》实际上涵盖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自然环境几大方面，涉及到从中央到地方，从城市到农村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问题。是一大章音部丰满的以“和谐社会”为主题的交响曲，如果你想聆听这美丽的乐章，就请亲自阅读《和谐社会散议》这本书吧。看这本书在增长知识、了解时事的同时，可以感受到邓伟志先生近年来无愧于一个社会学者的辛勤工作，他的拳拳之心、宽广的胸怀和他呼唤和谐社会背后深沉的人道主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