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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2024 : 11:26 : +0200

社会学、人类学

想一想“后‘非典’”

                          邓伟志

      这些日子,我跟大家一样忧心如惔。但是,社会学者的职业习惯促使我更多的是忧心思远。我在思考 “非典”后的事。

      “ 非典”是疫之一种。疫,同水、旱、震、风一样,都是灾。不过,这种灾又同水、旱、震、风不一样。水、旱、震、风等灾,均为自然与人类的关系。而疫,从病毒来讲,是自然的。可疫的这种自然,是人身上的自然,是生理人与社会人集于一身。因此战胜疫有更多的社会因素在里面。“非典”正在引发出一大堆社会问题,唤起人们思考。我们应当拿出当年抗洪的精神来战胜非典,同时也应当看到战胜“非典”比战胜洪水更为艰巨。换句话说,战胜“非典”需要用更多的社会学理论“药方”。

      首先碰到的一个问题,就是患者与他人的互动。“互动”通常是好事,可在这里就成了交叉感染,成了坏事。社会学早就把“感染”移植成为学术术语,叫“社会感染 ”。为了避免医学上的感染和社会学上的社会感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把患者分散在各地治疗好,还是全国集中在一个地方,比如说在一个岛上治疗好?要不要建立一个“非典‘区’”?值得从长计议。

      其次,要研究灾度与心理的关系。灾度大小对人的心理所造成的刺激强度不一样。一般说,是有线性关系的:灾度小,人心定;灾度大,人心慌。对非典患者需要找到特效药治疗;对健康者,包括不健康的、甚至患别种病的人,需要的是心理治疗。这种心理治疗一定要是科学的,而不是生硬的。

      第三,要研究非典与社会化、社会流动的关系。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社会既有垂直流动,又有水平流动。如今是全球大流动,是全球化。全球化的好处是“有福同享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二重性。有了有福同享,必有有难同当。这次的非典分布三十几个国家,几乎是全球性的。一般说,开放度大的,社会流动频率高的地方, 非典容易蔓延。这就要求我们头脑里要有“两点论”。不止不行,不行不止。为防疫,应减慢社会流动的流速;暂时减慢社会流动是为了将来更好流动,切莫因噎废食。另外,非典的这种跨国性恰好有助于对灾害的比较研究,从而推动灾害学的发展。

      “敌存灭祸,敌去招过”。灾害社会学告诉我们:要辩证地看待灾果。在每一大的自然灾害面前,人心不齐的会变齐,人品不高的会变高。在这次非典防治中的很多文明的行为,就很值得我们大力发扬,反复回味。

      像今天这样深受欢迎的公布疫情的做法,今后如何推广开来,扩大人民的知情范围?情况明,方能决心大,方法对。只有相信群众,才会把知情权还给群众;也只有把知情权还给人民群众,才会引发出人民群众战胜困难的聪明才智。

      非典的这种跨国性正促使们变一国之舆论监督为世界舆论监督,这似乎有点用处。今后如何自觉运用舆论监督?人们很喜欢“利用外资”,舆论工具,包括外国的舆论工具,也是一种资源,也要为我所用才好。

      现在不得已精简了不少会议,大得人心。其中固然有不该精简而精简的,以后还要补开的会议,可是也一些可开、可不开或者根本不该开的会,被“非典”给非掉了。今后能不能大体上把会议都减少到非典发生期的状态?

      这几天公款吃喝少了。长期以来,几百个文件没堵住一些官员的一张嘴,现在一个口罩就堵住了。今后能不能把公款吃喝也减少到非典发生期的地步?毛泽东在困难时期半年不吃肉。现在每年公款吃喝几百亿元。我们从今天起是不是就把从筷子、叉子底下省出的钱,用来弥补非典带来的损失。

      非典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行为规范。社会交往少了,家庭团聚多了,非典过去以后呢?注意清洁了,洁癖也出现了,今后呢?爱清洁的行为要成为习惯。过分讲卫生的洁癖,还要保留吗?

      现在见面打招呼,都采用作揖了,不握手了。作揖是中国传统,握手、接吻是泊来品。今后是保留中式礼节好,还是西式礼节好?还是听其自然,各行其所好?与此有关的问题是:人与人见面是亲密无间好,还是“亲密‘有’间”好?

      还有,现在旅游是低谷,会不会非典一过马上出现高峰。我们有准备吗?

      诸如此类,发人深思。“非典”里包含有典型性。

      从根本上说,任何一种灾,都有蕴育期、发生期、消亡期三个阶段。但愿在本文见报时,中国的“非典”能够开始从发生期向消亡期转化,进一步降低灾度,缩短灾时,缩小灾域,化灾为利。

                                                  2003.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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