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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2024 : 23:33 : +0200

我这书是哭出来的 ——《和谐社会笔记》写作经过

                               邓伟志

      《和谐社会笔记》一书己经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一个多月了。书名叫《和谐社会笔记》,有人问我读了哪些书?说实在的,精读加粗读,真不知读了多少百本书。记得单是一家出版社的书我就读了十好几本。可是,这笔记与其说是读出来的,不如说是跑出来的。
      为了认识社会,为了提高一点社会的和谐度,我到过很多地方调查:到过十年不下滴雨的沙漠里调查牧民;在雨季,越激流,走“猴子路”,过铁索桥,到蚂蝗上树的哀牢山调查山里人;在冬天,我脚踏滑雪队员的雪橇,手扶滑雪队员的双肩,在雪山上调查少数民族。实践是写作的源泉,调查是写作的溪流。调查给了我写作的素材,调查给了我写作的背景,更重要的是,调查给了我写作的冲动。当我看见农民冬天只穿两件蛇皮袋时,流了泪;当我看见农民家里没有箱子、橱子,只用几根绳子挂衣服时,流了泪。当我看见拥有50年党龄的老社长(初级合作社),一只脚穿着白色运动鞋,一只脚穿着又脏又臭的破布鞋时,我问老社长:“你怎么这样穿鞋子?” 老社长苦笑而不答。旁边一位调皮小伙子说:“道理很简单!你们捐的鞋子不够分的,一只鞋子分给了老社长,另一只鞋子分给了另外一个人……”我听了,难过得跑到他们的厕所里流了两次泪,镇定镇定情绪。老社长眼圈红了不让我看到,我流泪也不让老社长看到,相对无泪又有泪。
      这次写《和谐社会笔记》,没有任何人向我组稿,老社长他们就是组稿人,催稿人。《和谐社会笔记》这本书没有策划人,老社长他们就是策划人。《和谐社会笔记》不是“奉命文学”,但是,又好像是在奉老社长之命写作,奉那调皮小伙子之命写作。写书时,老社长他们的形象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在蘸着他们的泪与汗写作啊!如果说我在调查时的流泪是人道之泪,人性之泪的话,那么在写作时就开始变同情为理性了。我是在跑出了“情”之后,才开始理出点道理的。
      不过,这“理”中仍然有“情”,仍然有“泪”。只是这“情”是悲愤之情,这泪已转化为人本之泪,人文之泪。
      当我看到有大块文章批判“中产阶层”时,我惊诧莫名,我楞楞地坐着,我担心:如此批判“中产阶层”会不会导致中等收入的群体变小?如果中等收入的群体变小那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阶层分布是橄榄形还是哑铃形?
      当我看到我们有的媒体見“弱势群体”就“砍”时,大有一种握笔的右手被砍的感觉。“弱势群体”各国都有,中国怎么会没有呢?还有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写过“弱势群体”专著,我们岂能避而不谈“弱势群体”呢?不准出现就是不予承认,不承认“弱势群体”会不会导致弱势群体增多呢?弱势群体增多了又会导致什么问题出现呢?
      理论贫困比经济贫困更使人难过。社会理论的贫困与社会事业的贫困是交叉感染的。社会事业的贫困使我不敢高枕无忧,社会理论的贫困使我高枕也充满着忧。我心有忧,我手要写。我奋力为“社会平衡”论鸣锣开导。不平则鸣呀!百家争鸣呀!身为“百家”之一又怎能不起而“争鸣”呢?我在《社会科学》1991年8期上高喊“社会平衡是一门大学问”,提倡先从“广义的社会平衡”做起。后来我又在《南京社会科学》1995年8期上写道:“最要紧的是制定经济投资与社会投资的合理比例,尽量提高社会事业投资,促进经济与社会在更高层次上同步前进,协调发展。”“我们要的是积极的、向上的、高难度的同步与协调。”
      不料,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乡差距、地区差距、贫富差距愈来愈大,经济这条腿愈来愈长,社会这条腿愈来愈短。面对着比例失调、社会失衡,行为失范,我忧伤之极。我担心有些地方出事。有些指标超过了警戒线,超过了危险点,犹如水位高出了大堤。我不能眼看着大堤被冲决啊!有一天,写笔记时我仰天长叹:規律啊,你能饶恕我们吗?必然性啊!你会让出一条路吗?规律是无情的。必然性是势不可挡的。怎么办?我傍惶!怎么办?我呐喊!在非典爆发时,我潜心于研究作为社会事业组成部分的卫生事业。当我知道我国的卫生医疗体系在世界卫生组织的191个成员国中排在144位时,我捏了一把汗,我寝食不安。后来我国人民战胜了非典,我破啼为笑。我们是在人均卫生经费只相当于非洲最穷国家的一半的情况下战胜非典的。咳!我们再一次用“小米加步枪”战胜“飞机加坦克”, 还不该放声大笑吗?
      不久,中央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像是点到了我的穴位,激活了我的兴奋点,我一口气写了好几篇文章;当中央2004年提出‘和谐社会’时,我大有‘久旱逢甘雨’之感,雀跃三尺,浑身是劲,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又写了十几篇阐述和谐社会的文章”。(《和谐社会笔记·后记》,上海三联书店2005年3月版)
      有哭,有笑,先哭后笑。哭成文章笑成书。
      书出来了。书评也出了好几篇。可我并不认为书出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2005年4月29日夜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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