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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2024 : 15:36 : +0200

邓伟志的大世界

母教三则

                             邓伟志

                      母亲教我做“猴哥”

      新四军四师有三宝:骑兵团、文工团、拂晓报。第一宝是骑兵团。对我来讲,最喜欢的也是骑兵。

      骑兵团长周纯麟叔叔与骑兵团的章尘叔叔每次到来,百姓看到声势强大的骑兵,精神都为之一振。我呢,小孩之意不在军,而在马与猴。周叔叔他们很喜欢抱我。可他们刚把我抱到怀里,我就挣脱出来看马。记得章尘叔叔问过我:“你是跟马亲,还是跟叔叔亲?”

      他们的马真聪明,真好玩,叫它打滚,它打滚,叫它扭屁股,它扭屁股,可听话了。比马更好玩的是猴子。骑兵团养了两只猴子当“避马瘟”。一只猴子配一匹马,够威风的!

      有一天,我看到猴子坐在马上,脚下还踩了几条枪。在羡慕猴子之余,我忽然意识到周叔叔、章叔叔对我不公平,于是,跑到他俩跟前又哭又闹:“你们能发给猴子枪,为啥我要枪你们不给?”

      章叔叔疼爱地抚着我的头说:“谁叫你不跟我亲,跟马亲的?”

      旁边的战士忍不住道:“猴子的枪里没子弹。”

      章叔叔连忙向那战士挤了挤眼,示意不叫战士说,继续逗逗我。我哪里懂什么逗不逗,一看他们挤眼,就肯定他们在骗我,便更加嚎陶大哭起来。

      章叔叔见事不妙,把我放在他的膝盖上说:“那猴子的枪里真的没子弹。”

      “没子弹的枪我也要……”我说:“我说我跟你亲了,你为啥还不给我枪?”

      他们见我越哭越伤心,便把我母亲叫来了。我一看母亲来了,便不敢大哭了。我估计今天回家要挨批了。

      哪知回到家,母亲向我提了个问题:“娘对你讲过,你是什么变来的,记得吗?”

      “记得,我是猴子变来的。”我停止了哭泣。

      “那马上的猴子比你大,比你小?”母亲问我。

      “比我大。”

      “不对,比你小。”我想了想,也可能比我小。

      “那是你猴弟。大让小,你当哥哥的怎么可以同弟弟计较?”我一听,想起了母亲对我们讲过好多遍的《孔融让梨》,便也心安理得了。                         

                          是慈母也是严师

      母亲爱好文学,能背诵好多诗词。在我不识几个字的时候,母亲就教我背书。尽管不理解诗词的意思,也要背。我是只管背,不管作者是谁。大概是因为母亲经常要把我转移出去的缘故吧!母亲很早就教我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沙洪(就是《永远跟着共产党走》的词作者,沙洪本姓王)的妹妹,我称她表姑。表姑在给表姑夫纳鞋底。大家都夸她纳得好。我凑上去说:“哟!‘临行密密封缝’嘛!”表姑就把我抱得高高的,说我长大了一定有出息。这一表扬,我高兴,娘也高兴。大家知道这一定是娘教的,也称赞娘教子有方。

      背五言诗并不难,让我作难的是背《木兰辞》。我对《木兰辞》内容大意,似懂非懂,只对女扮男装有兴趣。这辞篇幅长,好难背哟!可是,母亲一定叫我背。有次在被窝里背《木兰 辞》,姐姐崇敬花木兰,学习努力,背得烂熟。我背到中间出了错。母亲不仅要我改正后接着背下去,而且还要罚我从头到尾再背一遍。我已经想入睡了,母亲不让我睡,非要我背全不可。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可是我实在太累了。哎!功夫不负睡眠少的人。如今年届古稀,青年时背的东西,已忘得差不多了,可就是少年时背的诗词,一辈子忘不了。——几十年后的今天,信笔至此,我又边泡茶,边背了一遍《木兰辞》,然后再坐在电脑旁继续写下去。

      母亲还教过我几首乞丐诗,让我终生受用。其中一首乞丐诗的前四句是:“赋性生来一野流,手持竹杖过通州。饭篮向晓迎残月,歌板临风唱晚秋。”我对其中的 “残月”,不理解。母亲为了让我理解,请外祖父天不亮带我迎着残月去三姨姥家。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农历月底在凌晨才出现的月牙儿,叫残月。这首诗里最令我难 忘的是末尾两句:“双足踏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我真佩服这乞丐的气概。

      记得世纪之交,在听到有人乱骂乱抓乞丐时,我想起了母亲教过我的这首表达乞丐大无畏精神的诗篇,同情乞丐的心情油然而起。我在做了点调查后,写了篇《善待乞丐》,引起良好反响。六七岁时播下的种籽,到六七十岁时发了芽。

                                 “sha”是啥?

      “sha”是我们家乡的名菜。南京有徐州“sha”馆;郑州有永城“sha”馆,听说sha的味道都不错,可他们都不能算正宗的sha。正宗的在安徽萧县。

      传说皇帝巡游到萧县时,肚子饿了,吃了百姓把整鸡煮成鸡丝的汤以后,觉得特别好吃,便惊奇地问:“这是啥?”鉴于在皇权制的环境下,皇帝是一言九鼎的。皇帝嘴里没有疑问句。于是,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这好吃的鸡汤便定名为“啥sha”。又嫌“啥sha”字不好听,便根据这汤的加工工艺造了个小字典里查不到的怪字:左面是“月”字旁;右上角是个“天”字;“天”字下面是个“韭”菜的“韭”字;写出来就是“  ”。什么意思呢?完整地说,是月月煮,天天煮,非一日之功。

      既然出自萧县,为什么说徐州也是对的呢?因为萧县长期为徐州下辖的一个县。河南的永城呢?永城与萧县毗邻。在抗日时期,位于三省结合部的萧宿永专区为共产党领导的豫皖苏根据地的核心部分。萧永分省不分家。至于说“淮北”,也有道理。五十年前中国没有淮北市。只因发现了淮北大煤矿,才从萧县、宿县划出了个淮北市。三省都同萧县有历史渊源,当然都有资格开设sha馆。

      “啥sha”是萧县名菜。可是,我作为萧县人,在少年时代从没吃过“啥sha”,不知sha是啥滋味。建国前,距离sha馆太远,没喝过“啥sha”; 建国后,距离sha馆不远了,又因为没钱,也没吃过“啥sha”。不仅没吃过,连看也没看过。原因是母亲不许我们看。喝“啥”的人不是左邻,就是右舍。母亲说,看着人家的饭碗,是不礼貌的,有讨吃的嫌疑。因此,每次路过“啥sha”馆时,如果喝sha的人在右边,我把脸转向左边。如果天气好,左右两边都有喝sha的,我便眼晴向下,低头走过去。直到上高中时,才第一次吃到家乡的名菜,才知道sha是个啥味道。也许是当时刚学了成语喜欢卖弄吧!我叹为胜过烹龙炮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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