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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2024 : 18:55 : +0200

社会学、人类学

社会建设要理念先行

                                             邓伟志

      在2011年初的上海“两会”上,把社会建设提到了新的高度,这是民族之大幸。经济增长的黄金期与社会矛盾突发期并存,决不是我们的愿望。向社会建设倾斜,势在必行。 可是,一说社会建设,有人又偏重于社会建设的硬件,而忽视社会建设中的软件。一说软件,有人又会把老一套搬出来当软件。这是不利于社会建设的。社会建设要观念先行。深化改革还包括对过去一些打着改革旗号的所谓“改革”进行改革。有哪些新理念需要提出来呢?

      第一,要确立“政府是为弱势而设”的理念。

      治理一个国家,建设一个社会要靠三个方面:一是政府,二是市场,三是社会组织。其中政府是主导。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优胜劣汰,有利于效率的提高。市场竞争比体育竞赛要残酷得多。在体育竞赛中第四、五名失败了,并不一定会降低第四、五名接近前三名的地位。甚至在下一回的比赛中也不太会削弱其第四、第五名的地位。可是,市场竞争则未必如此。这次失败了,说不定会一败涂地。这次胜利了,意味着在下一次竞争中胜利的可能性将会更大。市场竞争会导致富者更富,穷者更穷。因此,有人说,市场经济是为富人而设的。即使如此,在市场竞争中仍然不需要眼泪,这是竟争的特性。

      不过,市场不需要眼泪,并不等于政府不需要眼泪。是人都有眼泪。凡有同情心的都有眼泪。在市场把贫富差距拉大的时候,政府要出来协调、平衡。平衡不是平均。平衡还是让富人为富人,只是不要过于富裕罢了。征收所得税、物业税、遗产税、赠予税,推行低保、医保、老保、义务教育,都是为了协调、平衡,缩小贫富差距。因此,世纪之交,四十多个国家在讨论“新公共管理”后,得出结论:“政府是为弱势群体而设的”。这个结论是正确的。贫富差距小有利于发挥大多数人的积极性,有利于社会的稳定、有序和发展。为弱势不是不要富人,而是因为有市场在那一头为富人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政府和社会组织就要更多地为另一端的穷人着想。政府不能直接插手企业,不应做直接政府。政府只能是用法律和政策管经济。官员对穷人敬而远之,跟富人打得火热,不足为训。把这种丑态说成不足为训是轻的,是要引以为戒的。

      第二,要确立“在社会流动中开展社会建设”的理念。

      社会是流动的。流水不腐。社会有流动才有变革。农民进城就是一种社会流动。这种社会流动既会改变城市结构,又会改变农村结构。社会流动看起来是量变,实则是会引起质变的量变。30年来,中国有一亿多农民进城。他们在城里吃大苦,耐大劳,为国家城市化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仅如此,中国的农民还为城市化献出了一亿多亩土地。这一亿多亩全是良田。没有这一亿人、没有这一亿亩良田,城市化的目标就是空中楼阁。改革靠这一亿多人。开放也离不开这一亿多人。我们能引进那么多外资,靠什么?用许多官员的话来说,那就是:老外看中了中国的“廉价劳动力”。 “廉价劳动力”是谁?主要是这一亿多进城务工人员。说实在的,在“劳动力”前面加上“廉价”二字,是对市场的亵渎,是对劳动力的剥夺。劳动生产率上去了, 劳动报酬不能同步增长,这不是市场经济。中国的孙中山、美国的罗斯福都大喊“劳工神圣”。神圣的怎么会反而变得不值钱了?就算他们是简单劳动吧!同复杂劳动相比也不至于那么悬殊。

      这一亿多人进城了,我们在计算城市化时也都把他们“化”进去了。可是,他们是市民吗?不是。他们在生活上、文化上、政治上都在被原子化、碎片化、边缘化。 城里人一方面是需要他们,与他们难分难舍,一天也离不开他们,过春节的时候千方百计要留住他们。另一方面,却歧视他们,排斥他们,不让他们融入城市社会, 甚至是制度性地限制他们的城市权。大家知道,我国的城市化率已高达46%,而实际上只有3638%,因为其中有810%的外来务工人员不是市民。他们参与了共建发展,却难以共享发展。他们在城市是单向的服务者,没有人、很少有人为他们这些服务者服务。许多公共服务与他们不沾边。学者在调查中问他们愿不愿留在城市,奇怪的是,有40%多的人表示不愿意留下。再仔细了解,他们几乎全都想留城。他们之所以一开始回答不想留下,是因为他们不想留在歧视他们的城市,不肯在城里当二等公民。对老外搞“超国民待遇”,对老农搞“‘负’国民待遇”,试问:这算什么主义?

      这就不能不提出一个户籍改革问题。在党中央的“十二五”建议中,提出:“要把符合落户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逐步转为城镇居民”。这是值得庆贺的。关键是“符合落户条件”的“条件”不要太苛刻,不要层层加码。要知道,放宽户口政策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再说,今天在大中小城市里享有城市权、享有城市公共服务的市民,乃至于市长,无不是从农村来的,无不是外来的。他不是,他祖父、祖父的祖父一定是。他们的祖父是不是也是进城二、三十年以后还不是市民?不会的。说什么现在城市没有容纳这批流动人口的财力。这是借口。由于“一孩化”,城里的小学在纷纷关门。为什么不可以让“穷二代”进小学?外来人口有力量让城市更美好,城市怎么可能没力量让外来人口生活更美好?问题的实质是:财力往哪里投?问题是:当官的心里在想着谁?“十一五”期间中央财政支农投入从“三个高于”、 “三个继续高于”、 “三个明显高于”到“总量持续增加,比例稳步提高”。2009年中央财政支农资金比上年增长20.2%,达7161.4亿元。中央提高了,地方怎么样?

      区域间的社会流动叫“水平流动”,更重要的是“垂直流动”,那就是提升这一亿多“城市进不去,农村回不了”的流动人口的经济地位、政治地位、文化地位、社会地位。

      第三,要确立“工业反哺农业”的理念。

      现在有些人以进工厂、公司为荣。请问:工业从哪里来的?翻开社会发展史就会知道,工业是从农业中分化出来的。工业是农业哺育出来的。工业是农业的儿子,农业是工业的衣食父母。因此,当工业化实现以后,工业一定要反哺农业,城市要扶植农村。这是历史规律。不这样做,必将受到规律的惩罚,必将在铁的规律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承认城乡二元结构,不是要巩固二元结构,更不是要用“二元结构”作为扩大城乡差距的挡箭牌和护身符,而是要缩小并最终消除二元结构。在中国人口中还是农民占多数。不注重缩小城乡差距就不是代表多数。光说“增加农民收入”是不够的,必须强调“缩小差距”。道理很明显,不用说可能不是同比增长,就是同比增长了,其差距也是永远缩小不了的。

      二、三产业是要大发展的,但是,不管二、三产业的比重有多高,那怕占到95%,它们也只 能当老二、老三。居于第一的还是“一产”,还是农业。特别是人口众多的大国,吃饭不能都靠进口。我国城乡能有今天的稳定,立头等功的是粮食产量连续三年超过一万亿斤。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党中央、国务院之所以一再强调“粮食安全”,是有深刻背景的。如果粮食靠进口,一旦出于什么原因,进口不来,13亿人吃什么?经济是上层建筑的基础。农业是经济的基础。因此,重视农业、重视新农村建设,就是重视基础的基础;不重视农业就不仅是不重视农业这一条战线的问题,而是挖掉社会主义基础的问题,是挖掉基础的基础的大问题。

      第四,要确立“把社会还给社会组织”的理念。

      现在有些政府官员也很委屈。他们够辛苦的了。不是他们的问题,咱百姓不该责怪他们的也责怪他们。我是多少了解些情况的,我也很同情这些好的官员。但是,仔细想下去,对他们委屈也有不值得同情的地方。谁叫你们包打天下的?谁叫你们充当“万能政府”的?你说你万能了,俺百姓不找你找谁?

      政府是领导,不要把自己降低为“包工头”的地位。政府应腾出空间来,让社会组织大显身手。壮大社会组织是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一环,也是农村改革的关键。目前政府全部收入占GDP的比重已经超过34%,下一步要下降到30%以内。政府再不转变职能,再不把权力交给社会组织,岂不是要出现僧多粥少的现象!社会组织不是政党,不是政府,是共同体,是自组织。自组织就是自力更生、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为社会奉献的组织。社会组织是政府的助手,是政府与群众之间的桥梁和枢纽,能起到政府起不到、也不应当起的作用。在政府与群众发生矛盾时,社会组织是缓冲器,是安全阀。不要一提社会组织就是波兰的团结工会。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法国的农会成立于1924年,同中国的农会差不多同时。法国农会80多年如一日,在表达农民意愿,提高农民地位,缩小城乡差距中起了很好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各级农会的主席一定要由地地道道的农民担任。部分副职可由农业科研教育部门担任。这是发人深思的。

      社会组织与人口的比例已经成为社会文明进程的标志。中国的社会组织纵向比是蓬勃发展,横向比少得可怜。我们在对待社会组织的认识上要解放思想,要松绑。比如,成立社会组织是不是一定要找个“婆婆”?是不是可以变审批制为登记制?只要松了绑,社会组织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地生长出来。

      理念可以转化为物质。相信只要是察真情,出真招,动真格,一个平等、和谐的社会一定会在我们手中变成光辉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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